“···所以说,你是说刚才的事,基本都是在你和楚虚意料之内的?”冷楚涛听了明风沁的解释之后十分惊讶,也有些恼火,虽然这俩人在多年之前就是十分不按套路走的,但这么对自己的孩子真的靠谱么?明风沁苦笑:“也别迁怒楚虚了。他的压力可能比我大多了。你应该也知道?公公去世前的遗言,这些年楚虚一直都被那个预言压得喘不过气来,所以几乎杜绝了所有外交,保持联系的亲信也越来越少。而对儿子,他可能是太过溺爱与担忧了吧?”明风沁接过侍应生递来的可可。
“这么多年了,你这习惯倒是还没变啊。”冷楚涛注意到她往这可可里一如既往地加了很多牛奶,便感叹一句也想放松下心情。“嗯,这样好喝。”明风沁直言。冷楚涛笑笑:“说的话也和当年一样。”“可惜,也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。”话题又回来了。“我这状态不用多说,楚涛对枫雪也是放任主义,不过他注意着没有教给枫雪魔法。虽然从不故意藏起提到魔法的书本笔记什么的,但绝对不会跟枫雪说自己会魔法,或者让他学习魔法之类的。”冷楚涛疑惑:“这是为什么?”不过刚问出口,他也想到了什么。
“因为恐惧啊,公公那种强绝的御魔者,最后都死在魔法上,谁能够不害怕呢?而且他也认为,如果不接触魔法的话,说不定权王律的觉醒会推迟一些···”明风沁又无奈地扶额苦笑:“可惜,他越到后来越发现这是不可能改变的。”话题太沉重了,沉重到让冷楚涛觉得明风沁之前说的产后抑郁,就是因为冷楚虚这心理上的重压间接导致的。
“那孩子,枫雪的根源是绝望与悖论啊。”明风沁嘶哑地说出这句话,而后双手握拳抵在额头,遮住了自己的表情。冷楚涛一怔:“这···”明风沁直接继续说:“你也知道吧,拉古斯家族除了是各大皇之族中权王律的出现频率最低的一个家族。还有另外一个很特别的地方,就是这遗族后代里用星降术探证根源后,总会出现一些很少见的情况。”冷楚涛依然处于震惊之中:“那枫雪这孩子···”
明风沁就以这种姿势点点头:“没错。这种星降术的确定性想必你也有所耳闻。而枫雪的这种奇怪的根源实在难以往好处想了,我和楚虚翻遍了记录,也只有寥寥数人的根源能与其中之一相符,而他们最后···都不是什么好结果啊。我和楚虚已经毫无办法。”明风沁恢复了坐姿,晃动着调羹,看着可可在杯中涡旋着。这次轮到冷楚涛扶额了,这一点实在没想过,即便是给冷樱凝也用过星降术探证过···而老族长的预言也毫无遮掩地是一个凶兆,所以权王律这种所有御魔者都梦寐以求的东西,会让这家人如此避之不及。‘等等!’冷楚涛突然想到了什么···
夏霂感觉好象过了很久,身旁的冷枫雪终于动了动,醒过来了。“哈···你终于醒了!”夏霂终于安心了,笑着说。冷枫雪稍微碰了碰自己额头的淤青:“啊嘶···”碰一下就痛得要命“我睡了多久了?”夏霂稍微想想:“大概一个小时?”“啊,真是抱歉,耽误你享受这节日了···”夏霂想说什么却被冷枫雪拦着:“但是,现在还来得及!祈妤日最盛大的节目还没有开始!”冷枫雪跳着站起来,不过腿上传来的刺痛,还是让他踉跄了一下,尴尬地笑笑:“嘿嘿···跟我来吧!带你去看今天最隆重的节目!”夏霂愣愣地“嗯”了一声,抱着玩偶被冷枫雪牵着前进了。
差不多的时间,冷楚涛这边也算把事情都讲了个大概,“嗯,今晚估计没什么时间了,明天你跟楚虚详细地说说吧。”明风沁站了起来,稍微活动下筋骨,看了下时间,然后对着冷樱凝狡黠地一笑:“小凝···是吧?阿姨带你去看看今天最棒的节目好不好?”冷樱凝对这个笑容丝毫不怀疑,满是期待地回应:“好。”冷楚涛无奈地笑笑:‘也不知道这女儿是单纯好骗呢,还是已经能够稍微读懂人心了···’“你女儿真是可爱~想必是像妈妈吧?”明风沁不怀好意地说。冷樱凝干脆地“嗯”了一声,明风沁更笑,冷楚涛也放松了心情陪着笑笑。
夏霂跟着冷枫雪径直小跑了一会儿,终于追上了人群。冷枫雪接过玩偶,紧紧地握着夏霂的小手说:“握紧哦!别跟我走散了!”夏霂看他的眼神十分认真,一点不像刚刚被打得动不了的人,“嗯,不会放开的。”两个孩子开始往人群的中央挤过去···
诉神坛,这里是风洄内城里最开阔的广场。人群一层一层地包围着,但中心的圆台是没人会去接近的,或者说,没办法接近,因为隔着圆台几步远,就有一批士兵在维持秩序,禁止闲人靠近。而圆台上,除了一直在那里正正当当屹立着的八个雕像之外,今夜,那中央多了一层建筑,如果必须有一个名称的话,应该叫作,祭台。
而现在,祭台中央的二人,是这个国家原则上地位最高的两位了。站着的是涑国国主·风清珏,他穿着玄色的长袍,上面绣着青蓝的游龙,那是涑国自古以来所尊崇的神明,海神·比乌斯的形态,国主头上和台下很多人一样系着一道缎带随风飘着,是皇族的象征色,天青蓝。以前的话,这算是一种悼念的礼仪,现在只是这个节日的传统了。
跪在国主面前的男人,是祭司冷楚虚,他一头银白的长发飘然垂下,与国主的乌黑短发形成了强烈对比,祭司身穿一袭白色长袍,左胸和后背中央都用紫色的锦线绣着一朵雪花,那雪花是不太可能存在的,七边形的延伸。后背的那朵雪花中,复绣着祭司家族的图腾,雪狼的头。长袍在身体两侧、肩部还有着些许的紫色纹路,具体是什么含义就不是谁都能一眼看出的了。
他们现在在做的,是仪式的一部分,叫做受礼。皇帝从身旁的乌木架上取下一条有着些许银白花边的紫色缎带,为冷楚虚系在头上,摆正。然后乌木架上拿起一柄剑,剑鞘与剑柄都被乌黑的带子紧紧裹住,这剑据说是千百年前的一位绝世皇帝所持,如今已经是国宝,但其被施加过强力的术式,所以历经千百年的风雨至今也未曾损坏。
皇帝横举着剑,高声吟唱着:“风自虚空起,我承海神裔。生年不得逸,奋身举长戟。高歌赴战役,友志接天际。久战不得已,幸得大司祭。凡事无巨细,皆可恰安理。我自诺其嗣,永享至亲礼。今当家国齐,同安至归期···”这长歌自古流传,是开国皇帝在建国之时的高歌,但只有前八节是开国皇帝·风至涑所作,后来也有许多皇帝为国祚做了重大改变或者深远影响的,也会经祭司为此歌续词。不过上一次续词已经是数百年前了。
“···帝见苜蓿济,数年荒旱离。行方循将祭,乃言平污逆。同游三人意,自为英豪气。叹息姝妤姬,君民因何析···”这段则是后来祭奠祈妤日出处故事中的主人公,皇帝风涟祈的填词。皇帝嘴上高声咏唱着,历代皇帝都会将这长歌熟背下来,在重要的节日中背诵,来勉励自己像祖上明君学习···‘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,这长歌也太长了···’皇帝难免心里还是会这么想,但也只能想想,这长歌也是涑国的荣耀,是历史的一部分,绝不能遗忘!
风中,皇帝的声音不算洪亮,但广场内的人山人海也基本都能听到,没有人出声,烟火也停止了燃放,花灯也关了音乐,少有的杂音只是脚步声和部分游客的摄像时发出的声音···冷樱凝被明风沁牵着,走到一个稍微高点的望台上,这里距离祭台已经很近了,周围没有多少游客,却有着一些士兵虽然分散却明显包围了这个望台,说明这里是特殊的人物才能来的特等席位。了解到这点,冷樱凝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特殊对待一样,有点满足虚荣感的开心,也静静地听着皇帝咏诵长歌。
夏霂和冷枫雪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,他们挤在人群里,谁的手也不敢放松一点。俩个孩子在人群中缓慢地前进,现在他们只能模糊地听到的声音,根本不用提看到什么了,视野里全都是游客的背影。
“···永念涑歌词,谨以励后嗣!”长歌完毕,皇帝换成悄悄话一般的声音嘟囔了一句:“欸,这也太长了···举着剑胳膊都酸了···”冷楚虚汗颜,但又转眼想到国主是说肩上的担子太重了。眼前这国主他也是从小就看着一起长大的,这几代国势越来越颓,国主接了这个摊子也不知道心里是喜是忧,即便国主性格开朗,但是如此重任压在身上,也难免喘不过气吧?可惜国主真的只是觉得涑歌太长···
国主稍微退后了半步,身子微微前倾,递出宝剑,冷楚虚深低着头接剑,剑身高过他的头顶。而后,国主从乌木架上去下最后的东西,那是一个精美的酒壶,用细绳系着两个杯子。国主打开壶盖,同时示意冷楚虚拔剑。这柄剑穿越了千年的时光,依然寒光凛凛。冷楚虚小心地托着剑身,而国主将酒洒在剑上,瞬间冷光炸裂,剑身映着点滴星河。最后,国主将两只杯子放在剑上,小心地斟满。而后冷楚虚左手托着剑,右手举杯,就算国主为了碰杯稍微前倾,冷琛星的杯口还是注意着比国主的低了些,清脆的响声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见,而后一饮而尽。
只不过,传统来讲这酒壶里都是皇宫内,是数千年里代代内侍传下来的佳酿,可惜此代祭司不饮酒,甚至连这种大日子也绝不破戒,国主也没强劝他,所以壶里装的并不是酒,而是清水。但是又有人觉得为了仪式感,让国主亲自用术式生成纯净的水元素,国主也觉得挺有趣的,所以在乌木架放着的时候,其实这酒壶是空的。虽然纯水喝多了会身体会出问题,不过这么一小杯并不会有什么影响。饮了酒,皇帝将酒壶放回乌木架上,然后扶起祭司。
冷楚虚听到国主的轻语:“辛苦你了,楚虚啊。”冷楚虚轻声笑着:“哈,应尽之力罢了。”国主也笑,然后换成中气十足的声音:“祈妤之日,安魂祈祷。今借祭司身,诉我心热忱。但愿海神鉴,佑涑兴连年!”这倒并不是传统上必须讲的话,或者说最初的那代皇帝所讲述的遗失在历史里了,可国主又觉得应该稍微讲些什么,对,仪式感。讲完后,国主转身离开。
祭台上,只剩下祭司一人,他笔直而又静谧地伫立着,仿佛和周围的八座雕像一样,在这里站了千百年之久··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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